「怎麼會走上安胎這條路?」
記憶中的過程已逐漸模糊,
僅能就所殘存的片段,
來記錄那段刻苦銘心的日子。
周一(3/10)爸爸生日當天,
早上跟著朋友去台北聚餐聊天聊地,
傍晚回家覺得肚皮一陣一陣地發緊,
走沒幾步路就累的得坐在沙發上喘氣。
上廁所時驚覺流出的咖啡色液體量變多了,
只好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放空。
不久,
想起上周產檢時醫生的囑咐:「記得要多休息喔!」
使我陷入了天人交戰。
「回家?不回家?」
早已答應買RT蛋糕回家慶生的我,
最後決定請老公載我去搭高鐵,
愉快地回家過生日了。
奈何,
當天晚上肚皮又開始緊繃,
不放心的我開始上網查資料,
恩~29週~假性陣痛的開始,
好吧!
既然會假性陣痛,
那就忍著吧!
於是整夜睡睡醒醒,
最後陣痛解除,
新的一天又展開了。
不知怎麼的,
從那天下午3/11開始,
肚皮再次湧來一陣又一陣的不適感,
頻率由兩三個小時一次逐漸縮小為十分鐘一次,
那痛讓我翻來覆去,
怎麼也睡不著。
「乾脆打開PTT查看看好了」
這次我的關鍵字已經落在生產與陣痛這兩個語詞,
可怕的是,
每篇文章的字裡行間,
皆一一敘述著我現在的狀況!
「不會吧?要不要去醫院?可是現在是半夜,要是不是,只是自己太小題大作怎麼辦?要叫爸爸載嗎?...」
腦海裡閃過好多好多的要與不要,
而痛,
竟持續且強烈!
此時,
膀胱也加入戰局,
每小時就來逼我上三樓去尿尿,
直到發現鮮血出現在馬桶裡邊,
才發覺事情不對。
「媽!陣痛是怎樣的痛?妳還記得快生的陣痛是怎樣的嗎?」
「不記得了,沒這麼早吧?妳才幾週...」
「可是我痛到睡不著了」
...
於是我忍著痛下樓斜躺在沙發上,
想讓自己好過一些,
沒想到那陣痛越來越痛、頻率也越來越高,
我不時拿起手機計時,
「oh~不!五分鐘一次了」
「怎辦?要是真的要生了怎麼辦?」
「忍到早上再去看醫生好了」
正當我開始想要用意志力撐過漫漫長夜時,
媽媽下樓了。
「還在痛嗎?要不叫爸爸載我們去醫院好不好?去彰基?還是順安?」
我簡單帶著手機和外套,
大半夜的,
由爸爸載著我們來到彰基急診室大門,
蹣跚的下了車,
護理人員馬上跑來詢問狀況,
但我痛得無力說明詳細,
「她肚子痛,她是孕婦」
媽媽用簡單的幾個字,
把我直接送上了病床,
不用掛號、沒有檢傷,
就這樣被推著上了四樓待產室。
護理人員一聽到我是孕婦且頻頻陣痛,
便趕緊替我綁上胎心音監測器,
並打上點滴,
耐心地詢問、記錄著我的狀況。
「妳這不是假性陣痛,是真的宮縮」
於是安胎藥劑打上了(還塞了一顆到屁股去),
超音波儀也推來了,
探頭上冰涼的藥劑使我覺得寒冷,
壓在我緊繃的肚皮上,
滑過來又滑過去,
我好害怕,
醫生的沉默像是一頭虎視眈眈的狼,
準備宣判我即將遭遇的不幸。
「當務之急,我們得先讓宮縮緩下來,如果順利,明早妳就能出院。但安全起見,待會我們會上產台看看子宮頸是否有開」
在儀器的監測之下,
吐出來的宮縮頻率曲線圖總算回到了正常值,
大夥兒鬆了一口氣,
準備帶我去產台上做安全性的檢查。
「等一下,我想去尿尿」
護士先面露難色,
而後允許我慢慢走到待產室裡的廁所方便方便,
誰知我一下床,
滿床的鮮血嚇呆了在場的所有人,
當然,
也包含雙腿開始發軟的我。
「怎辦?要上嗎?」
護士用肯定的眼神支持我繼續前行,
我當時坐在馬桶上,
眼淚已快潰堤,
尤其是轉頭沖水時,
看見那滿滿的鮮血,
恐懼開始拉緊報,
深怕留不住我的寶貝。
回到床邊,
護士們用最快的速度幫我換上待產衣,
這下子,
「我真的明天就能出院嗎?」
埪囉埪囉~
我隨著病床的轉動聲進到了產房,
產房裡的室溫好低好低,
我感覺到自己正在微微的發抖,
是空調還是害怕?
在護理人員的協助下我爬上了產台,
並使命地用我高度的理智壓抑著身體的抖動。
「不會現在就要生了吧?」
腦袋瓜思緒混亂,
無助地靜待宣判。
「請家屬幫忙辦理住院,妳得住院安胎」
「回家臥床不行嗎?」
「妳的羊膜囊滑到了子宮頸口,雖然沒有立即生產的跡象,但得安胎試試,看能不能等它自己縮上去」
就這樣我被收進了醫院的待產室,
一間沒有電視、沒有窗戶的密閉空間,
開始了我與世隔絕的黑暗人生。